休息了十分鐘，訓練開始第二輪。

陸梧緩和了不少，體育委員問她還能不能堅持，她想了想，還是咬咬牙點了點頭。

第二輪大家的體力有所減少，但成績卻比上一輪好了一些，許是蕭淩在一邊看著，原本有些懶散的女生也認真了起來。

跳了三遍，見大家的體力開始不支，體育委員再次叫停。

“休息一下，五分鐘後跳最後一次，然後大家去吃飯。”體育委員掐了秒表。

一片怨聲載道，體育委員又說：“待會練完最後一次，明天就不練了。”

大家的情緒這才明朗許多。

集體長繩的確是個體力活，第二輪跳下來陸梧習慣了一點，但腿開始一陣陣地發軟。

孟纖琳比她稍好些，扶著她慢慢走，放權是個精力無限的，除了氣喘得厲害，看上去倒還是精神煥發。

蕭淩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孟纖琳攙著的陸梧的那只手，眸光動了動。

陸梧咕嘟咕嘟地灌著水，一瓶礦泉水很快見底了。

她喝水很少這麽豪邁，今天是渴極了。她仰著頭，喉結因著吞咽水流的動作一下一下滾動著，帶動那一片奶白的肌膚，讓人非常想——

親一親。

蕭淩呼吸一緩，斂了眸。

喉嚨裏升起一股異樣的幹燥感，直發緊。

“梧妹，你這就是缺乏運動啊。”方權說，“以後跟哥經常去活動活動，別下課了老悶在座位上。”

孟纖琳頭瞪他：“幹嘛，跟你這五大三粗的糙漢去打籃球還是怎麽著？你想累死陸梧嗎。”

“哎我不是。”方權搔搔頭，“跑跑步什麽的，也行啊。老蕭你說是不？”

蕭淩沒理方權，對陸梧說：“實在不行就別硬撐著。”

她終於看過來，臉上寫滿疲意，但一雙黑眸像紫葡萄似的，聲音細細：“我可以的。”

她直直地和他對視著，黑亮的眸子閃著說不清的倔強。

他的心一柔，嗓音也不自覺地軟了軟：“好。”

體育委員叫著集合，陸梧錘了錘腿，正要走，蕭淩又叫她：“陸梧。”

她停下步子，不解地望過去。，

蕭淩的眼神晦澀不明地在她腰際轉了轉，動了動唇。

體育委員又催了一聲，陸梧問他：“怎麽了？”

“……沒事。”

困惑了眨了眨眼，陸梧輕聲說：“那我過去了？”

他點點頭，眼神一路追隨著她到隊列裏。

拍成兩列的隊伍整齊地跳過一個又一個甩下的長繩，男生女生們的頭發和衣擺隨著上跳的動作翻飛。

校服短袖的衣長設計不長不短，恰恰好在女生們跳起動作較大的時候會露出點點裏面白白的腰部肌膚。

女生們並未註意到，眼睛盯著頭頂甩過的繩子。

蕭淩嘖了一聲。

——誰設計的校服，未免也太短了。

回教室的路上，陸梧和孟纖琳走在前面，兩名男生走在後面。

蕭淩從方才起就若有所思的樣子，方權終於忍不住了：“老蕭，你想什麽呢？剛剛起就皺著個眉。”

聽見聲音的兩位女生也回過頭來。

“在想班服。”他掃了一眼陸梧的衣擺，淡淡地答。

提到這件事，方權來了興致：“有啥想法了沒？就剩一個星期了，來得及麽？”

平日裏學校都規定學生們要穿校服，但運動會兩天並未做硬性規定，按照一中歷來的傳統，通常每個班會定制體現自己班級特色的班服，只有少數班級因為沒來得及或者嫌麻煩依然穿校服。

沈華對這件事態度比較隨意，對蕭淩說來得及就準備，來不及穿校服也無妨。

原本蕭淩的想法也和沈華一樣。

陸梧高一的班級沒有定制過班服，因而對班服的期待非常大，此時聽他們提起，看著蕭淩的眼神也不由好奇起來。

蕭淩對上她的眼睛，說：“具體的還沒有，但要求倒是想到一個。”

“什麽？”方權問。

他慢悠悠地說：“衣服一定要夠長。”

方權：？？？

距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二十多分鐘，陸梧今天要把文學社的二審征稿送過去，雖然累得腿軟，但工作還是要做。匆匆從食堂買了個包子迅速啃完，她抱著稿子往文學社去了。

她到的時候文學社的負責老師正打算走，見她來了又把鎖到一半的門打開，邊往裏走邊說：“還以為你今天不交來了。”

陸梧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老師。”

“沒事沒事，你來得也巧，再晚個一分鐘就要等明天了。”老師擺了擺手，從她手裏接過稿子。

“上面那些是過了的。”陸梧說。

“好。”老師應著，隨手翻了翻手裏的稿子，忽然想到什麽，“對了，你們班那個蕭淩，這次沒參加麽？”

蕭淩？

陸梧回憶了一下，搖搖頭，“沒看見有他的稿子。”

聞言，老師有些失望地嘆了一聲：“可惜了。那孩子文筆還是不錯的。”

陸梧沒看過蕭淩寫的文章，一時答不上來話。

老師放好稿子，見她站著有些拘謹，趕忙說：“行了沒什麽事了，你快回去上晚自習吧。”

“好的，老師再見。”

剛走到樓梯口，陸梧就見蕭淩正好拐上樓來。

她一楞，停了下來。他也擡頭，見是她，又往文學社望了一眼，問道：“老師還沒走？”

不明白他的來意，陸梧點了點頭，有些納悶。

他走上樓，聲音壓低了些，對她說：“過來。”

陸梧一頭霧水，還是跟了上去。

文學社已經在最高層的四樓，這一層一邊盡頭連著圖書館，旁邊挨著文學社，其餘的教室是空著的，還沒有任何用途，平日裏也鎖著。再往上就是天臺，但學校為了安全考慮，天臺的門也常年鎖著，從四樓上去仍有一個拐角，連著一個只有四階的短樓梯。

蕭淩就把她帶到了那四階短樓梯上坐著。

天花板掛著一個燈泡，此時已經亮了起來，陸梧這才看清他手裏還拎著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裏面是一個塑料碗的形狀。

隱約意識到什麽，陸梧心跳有些快。

塑料袋摩擦間發出聲響，蕭淩剛剛解開袋子，就聽文學社那邊傳來鎖門的響聲。

他停了手上的動作，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無聲地向陸梧比了一個別說話的動作。

修長的手指輕輕壓在唇珠上。

陸梧低下了頭，臉熱得不行。

太性感了。

不能多看。

會死的。

她忍不住伸手捂住兩頰。

蕭淩看著她的動作，緩緩地勾了勾唇角。

不一會兒，腳步聲離兩人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又等了一會兒，確定老師沒有返回的跡象，蕭淩這才繼續打開塑料袋，把裏面的東西端了出來。

塑料碗是半透明的，裏面是分量很足的皮蛋瘦肉粥。

“給……我的？”陸梧的語氣有點受寵若驚的不確定。

“嗯。”他神色自若地打開蓋子，香味頓時飄散出來，勾得她饞蟲翻湧。

今天的運動量比平常超出許多，她又只吃了一個包子，根本不頂飽。

他將勺子和碗一起放到她手裏，嗓音低沈：“你就吃了那麽點，哪裏夠？”

陸梧一顆心被填得滿滿當當的，甜得都快冒出蜜來了。

“謝謝。”她半斂著眸，聲音柔柔的，因為欣喜的緣故，比平時輕快許多。

晚自習的鈴聲在這時突然響起。

陸梧剛吃了一口，聽見鈴聲頓時無措地擡頭，去看身邊的班長大人。

被她兔子一般的眼神盯著，蕭淩長睫抖了抖，忍不住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快吃。”他說。

“可是……已經上課了。”乖乖女陸梧神色緊張，不知是被他拍的，還是被上課鈴嚇的。

他氣定神閑地往墻上一靠，“沒事，我讓方權給我們請假了。”

“怎、怎麽請的？”

他敲了敲碗，示意她快吃，淡淡地答：“就說你訓練之後有點不舒服，我作為班長，送你去醫務室了。”

這不是撒謊麽？

還是對著老師。

可陸梧心裏忐忑的同時，還甜滋滋的。

太矛盾了。

她低頭一口一口地喝著粥，擡眼去瞅他。

蕭淩靠在墻上，側頭一直看著她，見她擡眼望過來，挑了挑眉。

陸梧一嚇，趕緊收回眼，埋頭安靜地喝粥。

他忽然輕笑了一聲，卻沒說話。

那笑聲，直鉆進她心窩裏。

如同一片羽毛，若有若無地搔著她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你喜歡我麽？我很喜歡你的。

陸梧差點兒脫口而出。

怕耽誤了晚自習太久，也怕謊話被戳穿，陸梧吃得很快，也是餓得厲害，一碗粥迅速見了底。

吃完看著幹凈的碗，陸梧才覺得不太好：“我……今天比較餓。”她羞窘地解釋。

“我知道。”蕭淩從她手裏拿過空碗蓋上，放進塑料袋裏紮好，應答的語氣含著絲絲笑意。

陸梧只覺得更羞了。

唉……

她的食量，真的很小的。

收拾好垃圾，兩人正往樓下走，陸梧叫住他：“蕭淩。”

脆脆柔柔的聲音喊著他的名字，蕭淩的眼睫無意識地動了動。

“怎麽了？”

“粥……多少錢啊，我還給你。”

他沈吟幾秒，說：“不用還錢了。”頓了頓，“運動會的時候，替我買水吧。”

啊？

陸梧有點呆：“可是……不是班裏統一買麽？”這還是沈華說的，統一買水，專門給運動員喝。

他繼續往下走，答道：“我喝不慣那個牌子的水。”

“啊……”她想了想，“那好吧。”

蕭淩走在前面，愉悅地揚了楊嘴角。

嗯——她只買給他的，和班上其他人不一樣的水。

聽著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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